那条鱼，安全到什么程度？PFAS在食物链中放大的“隐形路径”

在上海附近的海域，宽吻海豚正在游动。它们的目标是一条鱼——然而，如果追溯这条鱼所吃的“更小的鱼”，这些小鱼啄食的“浮游生物”，以及漂浮在海水中的“微量化学物质”，那么这个故事就会迅速与我们的餐桌联系起来。PFAS（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）就是这样通过食物链逐渐积累，最终产生显著影响。phys.org

为什么“永恒的化学物质”如此棘手

PFAS以其耐热、防水、防油等“便利性”为武器，被广泛用于食品包装、不粘锅、衣物、清洁剂和泡沫灭火剂等领域。作为一个物质群，PFAS种类超过12,000种，而且难以分解。进入环境的PFAS会长期存在，迁移于土壤和水中，并在生物体内积累。因此被称为“永恒的化学物质”。phys.org

新研究揭示的“倍增效应”

此次引起关注的是一项整合全球食物网的大规模元分析。研究团队从全球119个食物网（包括陆地和水域）和64项研究中，整合了72种PFAS的“营养级放大系数（TMF）”共1,009项。结论非常明确，PFAS浓度平均每上升一个营养级就会增加约两倍（平均TMF=2.00，95%CI 1.64–2.45）。Nature

“平均两倍”这个说法可能不容易理解。然而，食物链就像阶梯。假设基础阶段（接近浮游生物）为1，接下来是2，再接下来是4，接着是8，16……当到达顶级捕食者（大型鱼类、海鸟、海洋哺乳动物等）时，即使环境中的浓度较低，体内负荷也可能“指数级”膨胀。这就是研究者警告“即使在看似低污染的环境中，顶级捕食者也可能面临不成比例的高暴露”的原因。phys.org

更棘手的一点：PFAS并非“完全相同”

这项研究更进一步揭示了“PFAS并不是一个整体”的现实。不同化学物质的放大程度差异很大。其中，研究特别指出工业用途的替代PFAS“F-53B”为“需要注意”，其放大程度最高（TMF=3.07，95%CI 2.41–3.92）。随着使用的扩大，监管的薄弱也增加了风险。Nature

这与社会多次重演的“替代陷阱”相重合。为减少被关注的物质而推出的替代品，在毒性评估和环境动态验证不足的情况下普及，随后引发同等或更严重的问题——在PFAS问题上，这种模式可能再次上演。Phys.org的文章也强调“被宣传为更安全的替代品中，有些可能比替代对象更强烈地放大”。phys.org

“数值波动”意味着什么：测量方法影响结果

另一方面，研究团队指出，TMF的波动较大主要是由于“研究方法的差异”。也就是说，即使观察同一自然环境，由于采样方法、分析方法和建模的不同，放大度的估计可能会有所不同。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，监管和风险评估可能会基于“不可比的数据”。研究呼吁需要标准化，并制定优先监测和监管哪些物质的框架。Nature

人类健康风险如何？——区分“确定性”和“不确定性”

这里最令人关心的问题是，“最终，吃这些食物是否安全？”首先可以确定的是，由于我们处于食物链的上层，饮食可能成为PFAS暴露的途径。Phys.org的文章也明确指出了这一点。phys.org

然而，简单地将“PFAS=特定疾病必然发生”联系起来是危险的。例如，澳大利亚的专家小组认为，PFAS暴露与健康影响的科学证据有限，观察到的差异通常较小，与特定疾病的明确因果关系是“有限的/不存在的”（尽管他们也指出不能完全否定重要影响）。Australian Centre for Disease Control

在欧洲，从另一个角度推进了饮食来源暴露的管理。EFSA（欧洲食品安全局）在2020年为4种PFAS（PFOS/PFOA/PFNA/PFHxS）的总和设定了“每周耐受摄入量（TWI）4.4 ng/kg体重/周”，并将免疫（疫苗反应降低）作为重要影响。European Food Safety Authority

总之，这不是“危险或无害”的二元选择，而是①容易在上层积累，②有疑似影响的领域，③但与疾病的确定性仍然困难——作为一个同时包含这三个方面的“管理问题”来看待可能更接近现实。

监管盲点：“仅关注毒性”可能在食物链上输掉

Phys.org的文章中印象深刻的是，研究者呼吁“除了急性毒性，还应将食物链中的放大程度（magnification data）纳入监管决策”。确实，即使毒性相同，容易在上层积累的物质“实际风险”会增加。此外，由于物质之间的差异较大，要求基于化学物质特定信息的监管（compound-specific）而非“一刀切”的PFAS监管也是合理的。phys.org

社交媒体的反应：研究者的发布与“饮食生活”上的讨论

这项研究在社交媒体上也以“研究发布→公众解读”的方式传播。根据Altmetric的统计，在X上有2个帖子，在Bluesky上有5个帖子被确认。Altmetric

研究者方面的发布
其中一位主要作者在X上发布了“PFAS污染在食物链中快速上升，每个阶段倍增。这对生态系统、野生动物和人类健康都很重要”的要点（可以在Altmetric上查看帖子内容）。Altmetric

研究者自己简要地展示“论文的要点”，使得“倍增”这一信息比新闻报道更容易被单独传播，这也是现代的特点。

贴近一般生活感的反应
在Bluesky上，Science X（Phys.org）发布了“PFAS在上层增加”的帖子，多个用户进行了转发。其中有人表示，“虽然阻止污染是首要任务，但这也是一个理由让我们倾向于食物链下层=以植物为中心的饮食生活。”Altmetric

此外，在日语圈的X帖子中，也能看到“PFAS确实可能在食物链中放大”的反应，接受了研究的方向性。Altmetric

这些反应一方面容易简化为“因为害怕而不吃鱼”，另一方面也成为推动讨论“如何应对污染源和设计监管”“如何确保替代品的安全评估”的入口。

那么，我们应该以什么为基准行动？

个人能做的事情介于过度的自我责任化和漠不关心之间。

• 以“食物链上层更容易浓缩”为前提，确认当地的注意事项（特别是水域污染成为问题的地区的鱼类等）

• 推动包括替代PFAS在内的产品PFAS减少的趋势（购买行为、企业信息披露的检查、对地方政府和国家规则制定的关注）

• 从“不仅是毒性，还有放大性”的角度评价监管和监测的设计（此次研究提出的论点）phys.org

PFAS问题不仅仅是今天吃的一道菜的问题。这是一种会留在环境中，沿着食物链上升，并需要跨代管理的污染类型。因此，我们希望能够区分“研究发现了什么（倍增）”“什么仍然不确定（健康影响的因果关系的确定性）”“政策的漏洞在哪里（放大的处理）”，以推动讨论向前发展。Nature